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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江湖 2000年10月发表于长城论坛 终于上路了，虽然出发之前就已经称过了，背上借来的大包重量已经有25公斤，但还是没觉得担心，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我的包减重是最快的。果然，在到达老营堡的第一次宿营后，我的包已经舒服得跟往常没什么区别了。 10月1日晚，出师不利，对环境做了错误的估计，所以帐蓬的内外帐没有认真地分开，结果早晨醒来发现睡袋竟然是湿的，于是，不得不在潮湿的空气中晾睡袋。然后又在拨营烧垃圾的时候，拇指背上被烫出了四颗痣，竟然比至尊宝多了一颗。 10月2日，总算走在路上，不用在小巴上将俺的小腰在人堆中扭曲了，在那里，无论你做出的动作多么难、曲线有多么弯，都不会有人喝彩。人们都相信自己做得更好、更有难度且更不舒服。 一路积极地前行，心里惦记着前次来过的人们所创下的记录：一天40里，想要比他们走得更快，还有另外一个比较阴暗的心理，那就是老妖婆突然决定要比我多走一天才回去，凭什么？要是走得快一点，把老妖婆累趴下了，她也就老老实实地早点回去，省得俺心理不平衡。江湖可是想了就做，于是看到下了山沟再上去比绕着山腰走要近，再加上好汉探路回来说好象行得通，还有勇猛的大灰狼已经开始往下走了，我理所当然地也下去了，临行前也没忘了笑话一下主张沿着路走的安分和老王，也顺便拉了正在犹豫的老狄。好汉下去了一段等着我们，大灰狼已经走进了树林，我和老狄也很快地超过了好汉，这一段路就象飘一样过去了，随后，我的梦有点醒了，再往前就是密密的在山上根本看不见的荆棘，中间看不出一丝有路的痕迹，而且从这里到山沟里都是如此。试过几处，我终于无望，大灰狼已经开始往回走，山坡上已经不见好汉的影子，我开始怀疑那天是不是八月十五，也开始怀疑好汉本名是不是叫王二小...... 我接受了这个事实，我们走错了路，只能顺原路回去，但是生活中的磨难真是一位好老师，在这个时候，我又从我们的老狄身上学到了另一种生活态度，学到了在逆境当中如何安慰自己。当时，老狄大义凛然地说：“你先走。”我深为感动，但觉得他这样似乎没有必要，于是，在感动之余特仗义地说：“一起走吧。”谁知这句话去使他颇为踌躇，随后，不好意思地对我说：“我要拉..”在那一瞬间，我终于明白，我们应当如何面对生活中的所犯的错误：当我们做错了一件事的时候，这件事情其实并不是不可收拾，我们只要做一些在这些情势下合适的事情，就会感到这件错误原来也并不完全是错误，因为我们要不犯这个错误的，有些事情就不太可能去做，也就不太可能会体验到另外一种生活。但这种感悟却没能使我快乐，因为老狄至少还做了一件事做为弥补，而我什么也没做，我当时实在想不起来能做点什么，我找不着感觉...我只有呆在山坡上，在风中大叫老狄的名字，一边想要是有一只野猪出来找食，顺着味儿找到老狄，嘿嘿，想象着老狄的惨样，终于有点快乐了。 有人说过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江湖说过人肯定会犯同样的错误，为了给这条定理找个明证，当天下午，我又一次下到一个沟里，然后又一次费劲地爬上来，证明这定理的，竟然也是上午犯错误的那几个人，大灰狼、老狄还有好汉，由于好汉上午开溜，所以，如果以前他没犯过这样的错误，那么他必然还会再错至少一次，等他知道自己错了，他自然会回来跟我们一起，唱江湖常唱的那首歌的... 10月3日，早晨醒来，正在回味睡袋的温暖，想起头天晚上被冻的惨状，觉得生活实在是美好，我得细细地体会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只能在经受了某种折磨之后才会有，来之不易。正在这时，帐篷外面响起雷声，在平常我只把它当作火箭的声音，今天我的感觉竟然如此不同。“江湖，起来打水。”可怜，温柔乡不是江湖的家乡，江湖的人只能在江湖上漂着，且时不时地被人砍个三五刀，好象这样才是江湖的样子。 早餐过后，照例收拾垃圾，清理营地。研究之后，决定把垃圾烧掉，江湖自然不能放过玩火的机会，自告奋勇承担了这项任务，折了此干柴，火烧起来很是畅快。（在此，我要提醒大家以后要留意那些总是面带微笑的人，此处特指好汉）好汉拎着我昨天扔掉的袜子过来，问我要不要烧掉。江湖至今后悔没有听众歇了同志的劝告，将那双袜子深埋，事后证明歇了同志的高瞻远瞩以及对事物深远的洞察力本来是可以让大家摆脱这次灾难的。于是，就有那种熟悉但极其恶劣的气味在营地上窜开来，顿时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主席更是首当其冲，几乎晕厥过去，最终被几个同志扶着走到一边通风的地方。江湖明白此举所造成的恶名，如同这气味是一时不肯散去了，但有一点不明，同烧的还有安分的纸内裤，怎知不是那东东的味道呢？ 10:30分，和吃喝足了的鸟兽们道别后，大家便散去分头上路了，我和火箭最后离开营地，火箭一直磨磨蹭蹭不肯走，我纳闷为什么他总有有东西收拾不完？使我不得开心颜，终于他实在没什么可收拾的了，说了实话：“我要练功。”于是我找到的他不肯走的答案，于我心有戚戚焉，没办法，既然他不肯走，我只好下山，一边另寻练功之所。 顺着早晨背水的路又回到的补水的那个叫水草沟的村子，一个早晨，老乡好象已经习惯了这种怪样子的人，没什么人搭理我了。我问路，然后在11点30分从一个村子上到了北堡到水泉的公路。向西走了不久，看到了一块刻有"09"字样的路碑，根据老乡的话判断这是到水泉的距离。对于下午有没有班车到水泉这个问题，老乡们的回答也不一样，于是做出决定，不管有没有班车，还是先走，遇到班车再上也不迟。不成想，这一念，正应了家乡的一句老话“怕处就有鬼”，结果是在我几乎要走完这9公里的这段时间里，我没有看到一辆与我同方向的任何机动车，这将我搭顺路车的念头也一样击的粉碎。于是江湖只有咬着冷冷的牙，吟唱着“就这么飘来飘去，就这么飘来飘去...”也就这么走了下去。 所谓否极泰来，终于在一个岔路口遇到了一辆开往清水河的小巴，此后跌跌撞撞在晚上8点赶到呼和浩特。到这这里，江湖觉得和到家没什么区别了，还有300多公里的路，随便找个车，半天也就到了，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上路不迟，可眼下这大好的时光不能浪费啊。怎么办？江湖自有办法，拿出电话本来，找出0471开头的同学MM的电话，挨个打了过去，列位，你们四处逍遥的时候，怎么能忍心让MM在家中等着你这个并没有告诉人家要来的人呢？结果可想而知，几个电话拨过去，统统没有人接，啊，这帮没良心的人啊，当初你们尚未盛开的时候，GG下了多少的辛苦培育你们，你们要出去，怎么也得跟我这园丁打个招呼吧？！但江湖是不会轻言放弃的，终于从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原来是你啊，你在哪儿呢？呼和浩特？那你过来吧，我国庆节哪儿都没去，我正坐月子呢...”我抬头看看天，似乎一切都还正常，看看周围，依然人来人往，为什么我在那一刻感觉自己象一只迷途的羔羊。以后好象还说了好多，江湖已经想不起来了，但也没忘了以一种特别高兴的语气问生的是男孩女孩以及什么时候过满月还有保重身体之类的大家都会问到的话题。挂断电话转身离去，江湖又陷入一种哲学状态，于是忘了拔出电话机里的IC卡，当时尚有余额12.1元RMB…… 伤心的呼和浩特，我要离开这个地方，奔向火车站，我要回家！火车快开，别让我等待，我一刻也不愿意再呆。当售票员告诉我只有明天上午3点45的177次时候（这个时间能算上午？），我就在长长的站台边上的候车室的几排椅子中间的某一个上开始了寂寞的等待。 等待，我在等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