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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子路花会彩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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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猪曾经在作业中写过，“我喜欢冬天，因为冬天早晨上学的时候，天还是黑的，我可以好好欣赏夜色。”就在羊年腊月的一个周末，我们仨早早走出楼门，走进夜色中，走向我们都熟悉的墙子路。
七点十分，我们包租的金杯尾随着驴皮的白色赛弗从农展馆出发了。车厢里面很温暖，车窗茶色的贴膜上开始上演朝霞与日出，我左顾右盼，左边的树林用密匝匝的枝杈织成一个面纱，半遮半掩着逐渐扮上紫色彩妆的天空；右边的树林再也遮挡不住跳跃出来的红日，随着我们的车轮，它们在火红的圆盘般的太阳前热情地跳起向后奔跑的舞蹈。
我们的车辆在长城环岛不远的加油站集结，一辆捎了色的北京吉普带着灰尘组成的尾巴嘎然停在我们面前，哥几个帅气地从车上跳下来，惹得众妹妹惊呼，然后蜂拥上前。哥几个看自己的爱骑这么招人喜欢，不好意思地拿出一块抹布给它擦抹，带着一如既往的腼腆微笑。被众妹妹围久了，哥几个怕自己的爱骑承受不了似的说：“我们去加油。”然后跳上车，小吉普拐了一个优美的弧线，绝尘而去。
纳木措随后赶到，我们的车队出发了。哥几个驾驭着吉普在我们的金杯前面，走在京郊的通畅的道路上，小吉普撒开了欢，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然后突然又出现在我们的眼前，（哥几个看我们的金杯没有跟上，就停在路边等我们。）我们刚要接近它，它又闪烁着左眼，欢快地跑开。
猪猪有些晕车，他是能忍耐的孩子，悄悄地躺在我的腿上，闭上眼睛。走过一段盘山路，熟悉的清水河环抱的小山村闯进了我们的眼帘，路上开始出现打扮鲜艳的村民，步履匆匆地赶往墙子路，脸上洋溢着朴实的欢乐。穿着校服的孩子们成群结队，小跑着，打闹着。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奔向墙子路，或参加或观看正月十五花会的彩排。
墙子路的村口十分热闹，我们的车队勉强跻身进去停下来。我们被告知，老乡们一会儿要列队欢迎。而我已经按耐不住，端着相机走进彩色的花鼓队伍。这么近距离地接触演员还是第一次，我在似真亦假的人物之间转来转去，细细体会着精心的化妆描绘出的喜悦。那种妆彩画在农民的饱经风霜的脸上是生动的，鲜活的，没有舞台上的那种造作。劳动一年了，他们在这个时候欢乐别人欢乐自己。歇了转眼间就谋杀了两个黑白胶片，猪猪腰间系着不停的腰包，一会儿掏出摄像机拍摄，一会儿又改成数码相机瞄准目标，旁边的老乡纷纷议论：“看这个小孩儿，拿的玩具吧？”猪猪盯着河面上玩耍的孩子，看他热切的目光一定是想去冰上玩。这时一个看热闹的人后退再后退，一脚跌进河里，河面的冰应声裂开，收纳了那个人的一条腿，那人沮丧地提起湿漉漉的半条腿。此时我想让猪猪去冰上玩耍的念头也应声取消了。
随着震天震地震我心的锣鼓声响起，彩色的花鼓队伍扭起来了。热情的乡亲们首先欢迎外来的客人，车辆依次从夹道欢迎的人群中缓缓走过。看着伙伴们的车，我想以我现在的技术，不知道敢不敢从这么多人组成的障碍门中穿过。车队过后，花鼓队伍开始向村中移近，挨家挨户进行表演，每户人家院子门前都摆着一个小桌子，上面是献给花鼓队伍的礼品，有香烟，瓜子，糖果，茶水，甚至还有成箱的方便面，有的富裕人家，在几条香烟之间夹上百元钞票。当花鼓队伍来到自家院前的时候，主人都要点上两串鞭炮，还有窜天猴，我的两只耳朵仿佛被震通了。
花鼓队伍中最令我佩服的是耍幡的，十几米高的大竹竿，被耍在胳膊上肩膀上脑袋上。印象最深的是那个跑旱船的，很清秀的小伙子，再加上化妆，一付奶油书生形象，大概古代的多情帅哥就是这样吧？最让我仰视的是踩高跷的，各色人物踩出好听的声音，变换着队形。
村东边的麦场上聚集了很多乡亲，据说最后花鼓队要在这里进行全套表演，于是我们也站在阳光下翘首企盼。老乡告诉我，原来这里有一座三进的庙宇，解放以后被扒掉了，现在的房子是在原来的地基上建起来的，房子上方挂着一个白底红字的大牌子“成人学校”。猪猪很不理解，为什么成人还要上学？乡亲们站在房前的台阶上，站好有利位置准备看花鼓队来表演，一个挨着一个，就像准备照百人大合影。房前还有一个祭祖的香位，不时有乡亲磕头烧香。
羊毛给猪猪买了一串糖葫芦，是熟山楂和黑枣间或串起，猪猪说：“妈妈吃黑的，我吃红的。”黑枣的味道勾起了我儿时的回忆，那是在农村的二姨家，最喜欢吃的就是黑枣。二姨很惯我，爱吃就给我买很多。而如今二姨已经不在人世，不知道她呆的世界是不是也如现在，偶尔有这样的热闹？
等得我们肚饿，仍不见花鼓队前来，于是我们开始寻找饭食。安排招待我们的大姐家已经包好了饺子，但是还不能吃，要等电视台的拍摄完才能下锅，于是我们又转移到另外的乡亲家，但是饿狼太多，乡亲无所适从，于是我们7，8个人撤出来，到小卖部买了8包方便面，拿到大姐家煮了吃，我还请大姐帮忙切了白菜丝放进面中。热气腾腾的一大盆面端到院中，我们站在阳光下“嘻嘻索索”地开始吃起来，很香，猪猪吃了两碗，看得等饺子的几个人流尽了口水。
吃罢饭，我们去拜访蔡老师。其实花会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就去蔡老师家了，但蔡老师是今天的主要角色，电视台要拍摄他，拍他家门前的花鼓队表演，拍小字辈给他拜年，拍他为读者们签名售书。我们在他家吃了几个很甜的栗子就出来了。这次再去，我把刊登了我写的一篇“守护长城的老人”的杂志送给蔡老师，这位老人就是蔡老师。蔡老师很高兴，还感激小站和其他朋友们为墙子路做的事情。我想这一切都是因为“长城”以及“热爱”。
花鼓会的彩排结束了，山村又恢复了寂静，只有地下的红色炮竹爆炸后留下的破碎衣服证明着刚才的热闹。我们仨和菠萝，弘一走出村子，沿着铁路向村后的长城亲近。清水河潺潺的流水声隔着冰面传上来，遇到有落差的地方，河水耐不住寂寞地现身出来，展现一下瞬间的身姿，然后又钻入白色的冰底。猪猪像欢快的小马驹，蹦蹦跳跳地跟着我们，发现吸引他的小木棍小石头会把玩一气，看我们走远了，又蹦跳地跟上来。歇了停在河边拍夕阳，菠萝和弘一继续前行去爬山，猪猪捡起岸上的石头向河里面扔，而我坡上坡下地帮忙。原来我只是歇了的助手，现在我又成了猪猪的助手，能为两个男人服务让我乐此不疲。
夕阳很朦胧，没有转足暖色就要滑落山底，冰面分散着这一天将尽的光线，把它们像珠子一样散落在冰面上，玲珑剔透，十分耀眼。吸足了一天热力的冰面，好像回应着夕阳，发出“空空”的断裂声，与夕阳联袂上演生离死别的一幕剧。
我们走到“墙子雄关”之下，猪猪很自然的给我和歇了留影。然后我们开始往回赶，猪猪捡到一根很长的树枝，一直在我的后面充当电车。西边的山坳下飘起一层暮霭，仿佛是青山的纱裙。村庄里飘出白色炊烟，夹杂着柴草的香味。
晚上，2386，老郑和他们的朋友，还有新点点，小白，从山上赶回来，我们12个人组成一个临时大家庭，打牌，侃天说地，然后围着桌子热闹地吃饭。平时以高蛋白为主的歇了开了戒，吃了切成丁的肥肉，又吃切成片的肥肉，嘴里连说“香！好吃！”
我们三个女生外加猪猪小男生，晚上睡在热炕上，所以是那个寒冷的夜晚最幸福的人。半夜我听小白起床了，然后又回来了，跟点点说看错表了，以为该出发了，看来小姑娘很兴奋。他们昨晚定了一辆面包车，要早早地起来去爬V字长城，看日出。后来真的是时间到了，去爬城的人们都起来了。昨天被鞭炮声吓得躲在电视架下面的小狗回过神来，“汪汪”叫个不停，我担心会吵醒猪猪，可是猪猪仍然“呼呼”地发出憨憨的呼吸声。
歇了敲窗户把我叫醒，我睁开眼睛，看窗外已经是白茫茫的世界，下雪了！起床的猪猪很兴奋，着急穿衣服到外面玩雪。这一夜的热炕，我感觉被烤得干干的，于是让猪猪喝水，他喝了一口就不喝了，还狡辩说：“做饭的时候加水哪有加很多的？”第一次睡热炕的猪猪已经把自己当作灶上被煮的吃食啦。
歇了早早背上相机去村子里面转悠，之后出来的我和2386，还有猪猪怎么也找不见他的踪影，后来他给我打电话，说在老乡家看杀猪，我们寻方向而去，拐过一个弯，果然见一老乡抱着半扇猪肉出来，放在板车上的猪肉还冒着热气。歇了就在院子里面，我心里庆幸我们没有早早赶到，要不猪猪看了血腥的场面一定很难过，他的心太软，听到果子狸要被灭杀的消息，都差点掉下眼泪。
杀猪的老乡是昨天花会的总督，花会的节目是他挨个村子挨个村子招呼起来的。他和老伴都很热情，拿出一箱梨来给我们吃，是他们家自产的梨，一口咬下去，满口充满了带着天然冰凉的甜汁。总督有四个孩子，被当时抓作违反计划生育的典型，房子被扒掉了。总督很乐观，笑着告诉我们“当时的遗址我还留了好几年”。在三个闺女之后他们终于得到一个儿子，儿子14岁了，昨天花会上背上两个假人表演摔跤。总督给我们看了他的照片，还有镶在相框里面的三女儿的照片，女孩子大大的眼睛很像爸爸，当爸爸的也很骄傲：“漂亮吧？”我说，“您现在是不是觉得女儿也挺好？”总督笑了。
在村中悠闲了一上午，然后去赶火车，火车就在村边，我们到得太早了，而火车站只有候车棚，而无候车室，所以把我们冻得够呛，但猪猪却很开心，因为他可以玩雪。玩湿了自己的手套，然后用爸爸的；用雪埋自己的脚，然后埋爸爸的三脚架；拍完雪景，然后在无人的车站跑一圈再拍自己的脚印。
火车来了，车轮卷起白雪，如铁轨升起的白烟。我们迈步上车，做生意的几位大姐也高高举起自制的小笼子，上面插着两瓶酒，摆着几个梨，几袋零食。
本帖由 layla 于2004-01-12 17:24:38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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