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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姑娘游记一、二

本文作者:吾睡吾睡 于2001年2月5日发表于小站论坛

  说起来好笑,我生在重庆,可是来了北京10年,自然而然染上了北京人的一大恶习——言必称小舞台。这个习惯非常丢人,去年十一去太白山,就被巨侠一针见血地笑话过了——咱这里,出了城门,还不是随便一座山都比小舞台高呀。
  但本性真是难移,当大家在四姑娘上令人震撼的美丽面前,仍然口口声声小舞台怎么样怎么样,我就开始预见,从这个时刻开始,我们这一群人,已经染上了一个新的毛病——从今往后,怕是要言必称四姑娘了。

一 队员简介
  本游记中我们这个词语,直到1月25日晚在成都集合完毕,我方才搞清楚,乃是指代了一个14人的小团体:
  吾睡,就是我,很多网友以为是个高大英俊男生的,其实不是小伙,个子巨矮,声音特脆(嘿嘿!)每次自称队长,外人都不相信。
  Ansel,就是powershot,或者说书记家属A。个子很高,很瘦,曾经很喜欢摄影,上了几次小舞台以后情趣大变,这一路嗷嗷叫着要爬了大姐爬二姐。
  Cfish,四姑娘山不应该收他的门票,因为好多大虾还是看了他的四姑娘网站才去的。此人体力其实深不可测,这次轻松登顶,让走个不停都跌了眼镜。
  PPY,苗条的大眼睛美女,挖掘并激发CFISH体力的人。她的拿手好戏是用电脑键盘烹制鲜美鱼汤,小站朋友都喝过了,但从来没有喝够过。
  老妖,原名卢沟晓月。因为喜爱在下山的时候使用龙头拐杖而得名。此人心灵手巧,爱山心切,为了自己制作冰镐、雪锥、雪铲,在春节前把自己老婆的地下工厂搞得乌烟瘴气、一塌糊涂。
  老妖婆,原名小方。不幸下嫁老妖而得名,一奇人也,说话做事有男子气概,小站男男女女皆对她佩服有加。
  前面是三对夫妻,算是这次活动的组织团体,登顶率也最高,除了老妖婆,全部爬到了最高峰。
  回头再说小林,老妖婆称之为林帅的大帅哥,的确很帅,目前正开始庞大的旅行计划,于是我们都很嫉妒地担心,半年之后,将有数位美女赶着羊群、牦牛群等等上京城寻他。体力不错,虽然高山反应不轻,这次也登顶了。
  阿岑,重庆人,难得的高大,长相憨实,参加小站不过三五个月,酷爱登山,买起装备来毫不吝啬,这次登顶前夜遇到很不顺心的事情,但还是坚持爬到了距离顶峰100米的大雪坡。
  飞猫,按照男人四十一枝花的理论,正好处于被我和老妖婆嘲笑为“小蓓蕾”的花样年华。春节期间峰回路转,终于到得成都,刚到老金家就呕吐不止,登顶前夜还照顾两个病号,每一个时刻都不知道未来,最后居然也爬到了距离顶峰100米的大雪坡。用老妖婆的吃拉系列来形容,就是那个吃**拉**,直了。
  豌豆苗,广东人,身材不高,很气愤小林不矮。上次元旦小舞台冬训,他和eoskiss他们一队,可是把我们甩下了100米。虽然高山反应也比较明显,但他一直把自己的装备背到了大槽营地,第二天登顶途中也坚持负重,最后爬上了距离顶峰100米的大雪坡。
  CB,他的雪山情结大家都知道的,上一回读他的《一个人的撤退》,我都觉得鼻子发酸。这里希望他能够原谅,一路上我们都在开他的玩笑,说他这次只是想留在长坪村看看。可实在没想到的是他的反应那么强烈,而他的意志又是那么的坚强。(悠着点!哥们!)
  铁片,绝对的大骡子,这一次也是高山反应厉害,汽车过巴郎山口时就吐了,但到了老金家又感觉不错,到达大槽营地之前一直默默收队,还背着行李,入夜更加难受,说出让我铭记终身的话——哎!这将是一个不眠之夜。第二天他在登顶途中下撤。
  安分守己,说实话,这个人物我们都很喜爱,但也有很多人觉得他说话不够雅。这一次他高山反应比较厉害,主动要求留守营地。下撤到长坪村之后好像感染了哮喘,咳个不停,但是时时不忘说笑。
  最后介绍张钧。这是我们大年初二经罗丽介绍才认识的朋友,四川青年登山队的,人很瘦,貌似火箭。他为我们买了去小金的车票,又把我们13口迎到了自己的家。真正的旅途应该说就是从他的家开始的。

二 大年初二 集合
  按照计划,大年初二我们全体在成都集合,初三出发。我和ansel先回重庆过年,就一大早从重庆乘坐大巴(还有小林从广州飞来,阿岑从万县也是坐大巴,其余都在当晚到达的火车上了)。到了成都正好中午,给罗丽打电话,听到了甜甜的声音,很快就赶到了她描述的千禧大酒店。来接我俩的就是昌彦,北京6人队的一个,曾经给我打电话咨询在成都哪里能买到Gas罐,我告诉他也许罗丽可以帮他,看来已经没问题了。
  罗丽的红星特快就在旁边20米,刚刚开张没几天,是一个酒吧加一个户外运动用品专卖店,装饰得很有味道。蓝印花的小桌布,贴满登山队照片的布告栏、留言版,还有老树干做的悬挂高脚酒杯的“船”,我都很喜欢。她的匹萨饼很好吃,老抠门ansel还强调说不贵,比必胜客便宜很多。(不是为她做广告呀,其实我当时本想吃川菜的,也还觉得味道不错)
  不久,小林到了,豌豆苗也到了,一番寒暄不提。四个登山包堆成了一座小山,罗丽看着我们还拎着大袋食品,略微有点吃惊,一再提醒我们,上了高山,根本吃不下方便面什么的,还是多带点水果吧。我们笑着谢过,看了格格巫他们的游记,又知道向导不会准备吃的喝的,自认为胃口会不错,还是有备无患比较好。
  4点过,张钧来了,竟穿着一身并不很挺括的西装,我的心里有点嘀咕。而且太瘦,显得很高很纤细,也不知道哪里像,硬是让我们想起火箭。
  好了,除了火车上的,算是基本集合完毕。张钧建议我们先去他家准备,免得晚上一人洗澡10分钟,都要折腾到2点。据说他家就在旁边800米。我和ansel的大包分别在两个驮袋里头,张钧不由分说扛起了我那一个,还戏称自己是马夫——其实不对了,应该是马了。哪里知道这800米不近,足拐了七八个弯,扛驮袋的两匹马便喘上了。
  稍事休息,张钧带领我们上街购物,共计购:cfish千叮万嘱的豆制品、润唇膏,十几个苹果,十几个梨,十几个脐橙,4包速冻饺子,一袋好吃得紧的白瓜子,一袋让人念念不忘的红泥花生。
  大部队在火车上,8点半才能到。吃过了匹萨的我晚餐想腐败川菜,不想一呼百应,打车到了成都著名的菜根香。菜根果然香,可怜豌豆苗畏辣,看着我们大快朵颐,自己却只能吃绿绿的四川豌豆尖,也不知道吃饱没有。阿岑赶来得正是时候,一道菜也没有错过,最后和小林两个联盟成“下协”,一个捞光了青菜,一个扫荡了饭盆。
  打着饱嗝儿回到红星特快,阿岑见得罗丽,脱口而出:这么漂亮呀!一屁股坐到了蓝印花布的小桌旁。最后决定我和ansel去接站,小林也跟了出来。出租车上我感到嗓子疼、脑门热、满脸通红,可能上午长途车上着凉了,ansel有点紧张,骂着我在火车站买了泰诺服了。其实当时我们两个政见不合,我想把大部队直接接到张钧家,放下包裹,吃饭去也。但ansel认为这个纯属妇人之见,罗丽如此热情,岂能不打招呼就自己去活动?还是让大家先去红星特快。小林也是男儿汉,当然附和。于是我就不敢坚持自己的鼠目寸光了。
  有趣的是,火车站出站口,Ansel和小林两个帅哥,站在周遭四川人群中,有点鹤立鸡群,再加之高擎着鲜艳的长城小站站旗(我和ansel用红绸、蜡笔制作),实在引人注目。一位身着红色羊绒长大衣的中年妇女终于忍不住上前攀谈,两位帅哥于是大谈长城小站,现场百十号人莫不侧耳倾听,我在一旁笑成一团。
  火车进站,旅客涌出,帅哥的看客们纷纷远去,可我们的队伍还没有走过来,直到举站旗的手臂颓然放下,飞猫,cfish、ppy,老妖婆,老妖……一张张熟悉的脸,才次第露了出来。不想大家节俭成性,一起出站去坐公共汽车,成都人大方,11人就收11元,背包不要钱。
  时间飞逝,到了红星特快,已经快10点了。热情的广东网友给我们展示了三个内容的幻灯,玉珠、溪降、古栈道探秘,肖总又给讲讲登山注意事项……大家回到张钧家,11点过了吧。放下背包,出去吃饭,已经没有几家餐馆开门了。一个数竹签子算钱的麻辣烫还人声鼎沸着,我们便加入其中。老妖婆从那时起主动就任后勤部长,一次又一次为大家取来香菇、芋头、豆腐、肉串……

三 大年初三
  腐败是要付出代价的,初二晚饭吃得太饱太晚,没有一个人洗成澡,分完水果、装包,还是折腾到1点才全部进了睡袋。早上的班车又太早了,大家5点半起来,排队上厕所、洗脸、刷牙,煮饺子、倒醋,收拾背包、出门打车……真不容易,好像东西一样也没有落下。
  都说上高海拔之前,一定不能感冒,一定要好好休息。我们没办法做到好好休息,只能上车补了。因为昨夜贪吃,老妖婆开始拉稀了。我还觉得自己有点感冒,赶紧加倍服用泰诺和消炎药。
  车上的乘客去四姑娘的除了我们,至少还有北京队的6人,以及3位老外。老外后上车,找不到自己的座位了,我站起来让他,他感激不尽。其实我们队只预买到12张票,上车的时候司机又安排了一个座位,我们应该缺一个的,他不知道,就把我当成大好人了。
  一路上大家睡得东倒西歪,直到卧龙。初一刚刚下了大雪,公路穿过的卧龙银装素裹,一派吉林雾凇景象,老妖则认为活脱脱是冬日黄山。我非常瞌睡,却舍不得合上眼睛。Cfish一路上忙着统计我说的“好美!”,最后得数高达28。这一段公路也不简单,路面冰雪混合,盘旋而上,路就像巨大的枝叶柔软地披着雪,直直地溶入了那如画的远山。
  海拔逐渐升高,接近4000,去车门处站着的换成了豌豆苗,他不肯回来坐了,说坐着头晕。有藏民拦车,很快上来了一家子,好几麻袋家什,掏出100元买了车票,于是过道里多了几双明亮的眼睛。
  余下的记忆应该说有点模糊了,因为我开始头疼。迷糊中有人大声疾呼内急,司机虽识得这雕虫小技,还是停了车。于是照相机、摄像机纷纷出笼,头顶的蓝天、四周的雪山、明晃晃的太阳、清新而稀薄的空气——扑面而来。大家都在深呼吸。
  4100,4200,4300,4400,好像铁片吐了,CB还很好,有说有笑的。即将过垭口那一刻我也吐了出来。那感觉非常熟悉,就像晕车,小时候我常常在看望父亲的盘山公路上,头倚着车窗,一路走一路吐的,今天也是盘山路太多的缘故吧。
  吐过之后,脑袋特清楚,簌簌口,赶紧吃一颗荷氏薄荷糖。递给老妖婆两颗,一会儿她回头还讨,说吃了这个好过多了,我这才发现一个一个都脸色苍白。Ansel说头疼,Cfish两夫妇好像还行,不过ppy的嘴唇真是比较紫。
  路过一辆坏了的大巴后,车过垭口,我觉得回肠荡气,肚子里霍霍作响。等车停稳在4300米那个大理石厕所旁,赶紧冲了进去。刚刚蹲下,眼前一个人影晃过,重重地摔到了面前,地上秽物很多,可怜这个清秀的洋妞!上厕所的女同胞们还都机灵,赶紧搀着她起来,出去。我是动弹不得的,想到有人提醒过在这儿上厕所,蹲下、起来,动作猛了,都可能出事,不免害怕。混乱中,旁边老妖婆已经出去了,我慢慢地起来,还好,还好。
  一路奇弯,司机并不减速,我迷糊着又睡了过去。不想很快就到长坪村了,车子在一家旅馆门口停下,司机说到四姑娘的都在这儿下。这里既不是他们6人联系好的斯姑娜,也不是我们联系好的老金家。三个老外无所谓了。显然这是商业行为,Cfish说老金家也不太远了,拐一个弯就行,我们便下了车……(这个省略号,是因为有的队和那家旅馆吵起来了,甚至要动手,我们胆小,赶紧离开)
  正要过河,我们遇到一位藏族妇女,说她家有三匹马,老公爬过二峰的,可以当向导。因为罗丽已经帮我们联系好了向导,我们婉言谢绝了。这时看起来非常豪爽的马二哥迎上了北京6人队,我们打过了招呼,约好晚上去拜访他。
  我们今天的目的地,是cfish两年前来时住过的老金家。老金是回族人,40余岁,妻子是藏族,加上一儿一女,四口人脸上都有高原红。他们家有一栋两层的小楼,客房大小10余间,大概招待30个人没问题。ppy曾经在游记中写过的老金之热情和诚恳,这次一见面就感觉到了。茶水,稀粥……一家人都礼数周全,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鼓起勇气,才和张钧一起问过了价钱。老金说住宿每人每夜15元,吃饭荤菜10元、素菜5元、早餐每人4元标准,确实比较物美价廉了。
  住下了,向导还没见着,毕竟不踏实,我、ansel和张钧起身去斯姑娜。还好,见到了著名的向导,说价格呢,夏天是120一天,冬天多点,你可以去问晕晕狼,该多少钱、多少钱。马二哥一口答应帮我们找马,80元一天可以吧。5匹马?没问题!一匹骑鞍、四匹驮鞍?没问题。早上8点出发?没问题!诸事ok了!
  出得门来,已经有了点晚霞的意思。长坪村的这个黄昏空气特别好,大街上的马粪都透着干净,我没有什么高山不适,但回想起刚才谈行程安排的时候,另外一个队担心我们抢占营地,脚步就轻松不起来了。我记得当时我说,你们不用担心,大曹营地大得很的,我们只是不想太晚扎营,那样手太冷了,后来的体力差的队员又不能抓紧休息。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不高兴,可是山这么大,人心为什么这么小呢?
  回到老金家,铁片说他自己完全好了,但飞猫感觉不好,已经吐过躺到床上了。应该说我队高山病还基本上没有什么概念,心里并没有打算他恢复不了,于是草草分组,把飞猫和我们夫妇分为了一组。然后把现在体力和感觉都比较好的豆苗、小林、CB分到了第一组,准备跟着驮帐篷的头马,最先登上大曹建营。阿岑跟着老妖夫妇,铁片、张钧和安分垫后,ppy夫妇随机。不过后来发现,其实这个分组也基本上没有什么意义,毕竟我们是第一次一起在高海拔上攀登!对高山反应的了解还是远远不够的。
  吃晚饭的时候再去叫飞猫,他勉强起来了,看见我们喝白菜汤,似乎有了点食欲,但还是萎靡地不肯吃。直到最后我们按照分组,收拾8个驮袋的时候,他才吃了一碗乌冬面。老妖婆和我收拾食品,按照每人每天1包方便面、1包麦片、一些肉食计算,还是收拾了5大袋子。毕竟是个庞大的登山队伍!谁都知道人少一点比较好组织,但大家都这么好,又能拒绝谁呢?还好,我们留下了一点我认为肯定吃不了的食品。事实证明,罗丽的提醒是很及时的,上山之后,我们的食品90%都没有动过,只有水果和板兰根、葡萄糖没人拒绝。
  老妖婆虽然是个奇人,也有点孩子脾气,拉稀得厉害,就是不肯吃药。老妖只能做无可奈何状。我好管闲事,问她:你怎么不吃药?!老妖婆翻个白眼:我没病!然后,两手一摊,再补充:我没药!我又好气又好笑,说:你有病,我有药,你吃不吃?看来拉得不轻,不久终于来领了黄连素和氟哌酸,还顶死不要斯密达,我看见老妖开心死了。
  回到卧室,因为昨天在张钧家被呼噜困扰一宿未眠,ppy已经睡了。我也钻进了被窝。老金家的床单被褥都是白色的,很干净,我很放心地脱了外衣。不想晚上怎么也睡不暖和,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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