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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之旅大清沟(之二)
作者:狄仁杰 2000-07-25发表于长城小站

  二. 烟雨朦胧
  特快列车驶离北京西站,在这闷热夏季一个周末的夜晚,载着我再次奔向千里之外的中原大地。
  时值暑运高峰,北京始发的空调特快也很拥挤。过道上站着许多没有座票的人,车厢显示屏上打出“好人一生平安”的祝福。K77次由北京驶往汉口,我满耳听的都是湖北方言。坐在我左边和对面的两位中年男子,持有北京理工大学的证件,好象是搞地震波之类研究的人员。我右边是两名北京林大英语专业的女学生,刚刚结束了考试,一起坐车回家。邻座一位湖北乘客开玩笑说,她们是用英语教人怎么种树的。客票紧张,两学生只买到一张座票,车上那长长的补票队伍令她们望而却步。我发扬风格腾出点儿地方,四个人同挤一张三人座。这两位一个老是呼呼大睡,一个则精神十足。她们曾随学校登山组织进行过一次野营,在郑州下车前,我给她们留了绿野和小站的网址,欢迎她们有空来参加活动。
  郑州下着小雨,我购得去洛阳的车票后,就在走廊上席地候车。这时在河北赤崖堡,小站的朋友们已经露宿于一片平坦的空地,绿野的人马还在行进中。189次是老式的绿色车厢,车内昏暗闷热,我所在的车厢干脆连电扇也罢了工。上车前见车内空座不少,上车后却发现座位上要么横七竖八地躺着人,要么就是“有人”。哪里是真的都有人呢,我捡个“有人”的地方坐下,答应人来了让位儿,可直到我在洛阳下车,也没见个人影。
  列车在蒙蒙细雨中抵达古都洛阳,紫梓前来接站,先行到达的朋友们正在洛阳的招待所里洗漱。和采桑子电话联系后,冒雨步行前往长途车站,一小时后全体到齐。这次新结识的朋友中,最先见到的是结实英俊的骑兵,他迅速建起了快乐之旅的新网站,行进间腰上挂了个盛水的塑料袋,通过一根细长的吸管来喝水,被大家戏称为“奶嘴儿”。胖胖的阿帕奇,不象武装直升机,倒颇有些貌似香港明星曾志伟。咚咚咚咚本是新浪旅坛的网友,在北京曾有过一面之缘。百合有一双迷人的眼睛,活泼的苏姗娜笑容灿烂,我总觉得她和驴坛的旅行猪联相。老米年近花甲可精神矍铄,让我感叹等自己到了他这个年龄的时候,是否还能有这么精神。秋天的树鼻梁上架副眼睛,有好诗才,和他同来的朋友后来被称为夏天的竹,且把这竹子那不同凡响的呼噜留做后话。这次最后出现的是信天游,一头的卷发,说话直来直去。光看名字,我还以为他是西部人氏呢。
  去大清沟的班车提前开走,经过交涉,去栾川的中巴司机答应到栾川后继续送我们到大清沟。汽车在雨中驶离洛阳,此时小站人即将离开赤崖堡营地,绿野的队伍经过一夜奔波已接近塞罕坝红山军马场。一路说笑,苏珊娜假装听不懂我说的话,让我的那些小故事没了效果。峰回路转,又驶进了伊河峡谷。途中咚咚咚咚指点大家看那河水,一清一浊泾渭分明,据说这里就是泾河和渭河交界的地方。
  汽车在公路上飞驰,重渡沟景区入口一闪而过。在大清沟口下车,雨仍在下,新买的防雨罩第一次派上了用场。越过一条奔流的溪水,到路边一户农家吃午饭,采桑子和紫梓摆出统一购买的鸡头鸭掌,老米拿副筷子,边敲碗边念叨:“老乡,给点儿吧。”那神态让人看了忍俊不禁。打听得知,这里叫三户沟,住户都是亲戚关系,我们所在的这户是侄子,北边是他叔叔家。彩绘的门神,是秦叔宝和尉迟恭。秦手持大斧,连鬓落腮胡须,尉迟五缕长髯,掌中一根钢鞭。没读过《隋唐》,孤陋寡闻的我总觉得这门神像画得有问题。按画上的形象,要说那秦琼是程咬金似乎更合适。
  饭后继续前进。这里没有开发好的旅游线路,要靠自己摸索着走,xiao9和骑兵等研究过地图,带领大家沿着小路进入深山腹地。雨在下,头顶却又有日头高悬,感觉又热又湿。
  溯溪,左绕右拐,渐次上坡进入竹林,不时在林间小溪边停住脚步,在清凉的溪水里洗上一把。山核桃树下好荫凉,大家在此小歇。附近一座孤零零的土坯房,破窗户里伸出两个羊头。近前一看,一屋子的羊都在盯着我。也许除了当地的山民,平日这里难得有外人到来,羊儿们看见这样一群背大包的人,大概会觉得挺新鲜。抓把干草递过去,羊儿还算给我面子,都吃掉了。前面有三条路,xiao9探路,又经山民指点,大家便走最左边的小路上山。将近下午两点的时候登上一座山梁,信天游因背包最重落在后面。刚才在核桃树下打的水喝起来有股羊圈味儿,骑兵和阿帕奇脱去上衣,展示各自一身的白肉。越过这道梁就是下坡,前面又有至少三条路,xiao9和采桑子等人探路回来,带领大家走中间的小路,一直走到山坳里的农家。
  按照后来山民留给我们的地址,这里是栾川县潭头镇仓房村小干涧组,主人为我们指路,又摘来自家的桃子给大家品尝。这次虽无我很美同行,可骑兵搞笑的本领不在其下。咚咚咚咚摆弄着军铲,不留神划破了手,骑兵和阿帕奇给他上药。
  再次动身下行,此时雨已停止,一路的稀泥,行走间不时可见山民牵牛而过。中途见到一名年近古稀的道士,高挽着发髻,一脸沧桑。这是此行最令我感到意外的事,不是为了赶路,我倒真想和这道长攀谈几句。
  道路不熟就难免走错路,因而此行便有了“二渡赤水”,对行进路线也有过不同意见。信天游的执着,xiao9的缜密,依然少不了山民的指点。走过一座小石桥,再穿过一个小型篮球场,前面又是茂密的竹林。队伍逐渐拉开了距离,来时路上晕车较重的百合这时却精神百倍,上行途中和紫梓不时为山中那五颜六色的大蘑菇而惊叹。登上第二座山梁时,天又开始下雨。这时在塞罕坝,绿野众仙正在返回休息地,小站的暴走族则登上了小五台中的北台峰顶。
  下行进入小重渡村,差点儿当是又到了重渡沟。这里的狗可不象重渡沟的那么温顺,冲着我们狂吠不止。在沟底抬头仰望,浓重的雾气笼罩着山顶,恍如一幅水墨国画,又显得十分神秘。
  经协商,在一户农家房前空地安营扎寨。堂屋正中的墙上,贴有彩绘的世系图,世代发展一目了然。既可供后世子孙纪念先祖,也是很好的研究资料。时隔一月,快乐之旅已经添置了一批装备,六顶帐篷扎在潮湿的地面上。蒙蒙细雨一直演变成中雨,正好检验帐篷的防雨性能,还好一场雨下过,所有的帐篷都经受住了考验。借用房东的厨房做饭,采桑子一直忙个不停,中国妇女的传统美德在她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不过几位女同胞一会儿要睡屋里,一会儿要住帐篷,已经在帐篷里躺下的阿帕齐被哄来哄去,毫无怨言。
  饭后闲聊,猛然间一声巨响好不惊人。定睛看去,原来是一棵树枝折断,砸了我的帐篷。幸好当时帐内无人,帐篷也没有受损,可这一惊足吓出一身冷汗。这是棵梨树,树枝上结满了鸡蛋大小的青梨,咬一口又酸又涩。是这树枝难承重负吗?也许不是。树下的另一顶帐篷里,夏天的竹鼾声如雷,焉知那树枝不是被他的呼噜声给震断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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