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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省四日:平型关
作者:狄仁杰 2001-12-04发表于长城小站

  还好,一夜平安无事。次日早晨我乘火车离开太原,直奔平型关。
  平型关在雁门关之东,古时因其周围地形如瓶而得名瓶形寨,后改今名。历史上很早就是戍守之地,明时为内长城重要关口。1937年9月,国民革命军第18集团军(即八路军)第115师为配合第2战区友军防守内长城线,在平型关东北关沟至东河南长约13公里的公路地段内,对由平绥(今北京至包头)铁路东段向山西进攻的日本华北方面军第5师团(即板垣师团)进行了一场伏击作战。八路军于9月24日晚利用暴雨和夜暗进入阵地隐蔽,完成战斗准备。次日晨,日军坂垣师团第21旅团两个联队约4000人驾驶100余辆汽车和200余辆马车开进关沟八路军预伏地域。7时战斗打响,八路军对日军发起猛攻,迅速将日军分割包围并展开白刃格斗。激战至15时结束,日军战败,阵亡千余人,军车被全部击毁。八路军获胜,缴获千余枪炮及50匹战马,自身阵亡600余人。平型关之战为“七七事变”后中国军队首次胜利,日军不可战胜之神话从此被打破,中国民心士气受到鼓舞。
  7096次列车到达平型关站时晚点40分钟。我在车上读着《中国抗日战争史》,沿途各站中,忻口、阳明堡等地都曾在抗战时发生过战事。1937年10月16日阵亡于忻口保卫战中的国民革命军第9军军长郝梦龄,是抗战期间殁于战场的首位中国军长。同月19日夜,八路军第129师第385旅第769团突击队袭击代县南滹沱河北岸阳明堡日军前线机场,以伤亡30余人的代价,歼灭日军100余人,毁伤飞机24架,支援了友军之忻口防御作战。
  原以为平型关与娘子关一样,车站不会远离关城。下车后经探询方知,这里实际上是白崖台。问路时当地村民对到关城的距离说法不同,最远者为20华里,至少也在7、8华里,而纪念馆距此只有3、5里地。经过几天的奔波,特别是昨晚在太原几乎整夜未眠,我已经相当疲劳,又找不到可以送我到关城的交通工具,步行往返天黑之前肯定来不及赶回。不想再耽搁了,决定放弃前往关城的计划。步行穿沟过村走公路,在下火车将近1个小时之后到达位于山坡上松林间的“平型关大捷纪念馆”。
  纪念馆始建于1969年,据说开馆不到3个月就关闭,一度门可罗雀。今天纪念馆由当年的参战将领杨成武上将于1995年9月题写馆名。讲解员是名虚岁23的小伙子,姓刘,此刻只有我一名参观者。我将背包寄存在馆内,向东上山,15分钟后到达山顶“平型关大捷纪念碑”。这是座白色花岗岩建筑,仍为杨成武上将题字。我对着纪念碑大喊:“我来了!”
  纪念碑所处的位置十分醒目,我在山上的行动都在小刘的视线范围之内。回到纪念馆,小刘说他能听见我在山顶的喊声。进馆参观,迎面是毛泽东半身石膏像。展览陈列按顺时针方向布置,详述了平型关之战全过程。展厅内只有照片和和绘画,玻璃柜中有标签却无实物。小刘说现在是纪念馆开放的淡季,旺季是每年的4到10月。为安全起见,淡季时将实物运回灵丘县文物局,旺季时再拿到纪念馆展出。我看到115师指挥部的照片,得知指挥部旧址即在纪念碑所处的山下公路附近。刚才在山上,我将纪念碑附近一处长方形的土坑误认为是指挥部旧址,其实这里是灵丘县最初为纪念碑选定的位置。我若沿公路再向前走走就能够目睹真迹,没有这么做是此行又一遗憾。
  展厅内有平型关参战将领的照片,多数人身着1955年中国人民解放军首次授衔时的元帅和将军制服,惟独中将孙毅只有一张未穿制服的画像。据说,孙将军只在授衔时有过穿将军服的照片,之后就再也不曾这样照过相。1937年孙毅所属的红五军团到达陕北,被编入西路军,渡黄河后2万人在河西走廊陷入西北三马的包围圈,董振堂因不愿被俘而自杀,被敌人枭首示众。孙将军认为自己作为一名幸存者,荣誉不值得在人前炫耀。
  小刘的宿舍就在纪念馆东面的平房内,旺季时他每天都住在这里,淡季下班后骑摩托车回家。离开纪念馆,我在小刘的指点下,西行约1华里到达乔沟。
  这里是平型关之战的主战场。从纪念馆方向看不到这条沟,当年从指挥部的位置也只能看到埋伏在阵地上的115师士兵,看不见被困在沟内的日军。我来到这里,西边的太阳已经落山了。远处的山坡上,残留有大片的积雪,周围荒草、枯树,一片肃杀之气。乔沟深有数十米,底部是条平坦的道路。据说当年这里是唯一能够走汽车的地方,以我目力所及,最窄处大概只能容一辆卡车通过。60多年前,乔沟内应当没有树木生长。如今沟外修了公路,乔沟不再是交通要道,也有树木在沟里落户。因为开荒种地,原先的山坡也被削平不少,地势开阔得多,当年115师埋伏的阵地已经荡然无存。如果1937年的乔沟周围就是这样的地形,那么战场也许就会移至他处了。
  在纪念馆的留言簿上,我写下“向为国抗战的115师将士致敬!”在乔沟,我洒下一瓶白酒,祭奠在战斗中牺牲的115师弟兄。我希望,自己是他们的同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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