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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版十日谭:永乐宫,为了解一个悬念
作者:狄仁杰 2002年11月29日发表于长城小站

  车站招待所的服务态度不错,只是内部厕所实在不敢恭维,一点隐私都没有,早起还是到昨晚那公厕方便。前些天肚子一直不合时宜,从这天开始就合时宜了。
  长途车出站,见附近有家“世贸宾馆”,不由想笑:中国入世了,宾馆名称都要跟国际接轨,这也叫与时俱进。
  途经解州,路口有去常平关帝庙的指示牌。之后逐渐驶上盘山道,山高谷深,不时可见路面上有从山顶落下的石头。公路因山就势,汽车时而在公路内侧贴山行驶,时而在公路外缘临渊而行。出门在外,最怕走这种盘山路,在山上几十分钟的时间精神一直不敢放松。进入芮城,目睹一起车祸,急救车正要把受伤的摩托车手拉去医院。市面上挺热闹,本来并不宽敞的马路又被鳞次栉比的小百货摊占去大半。路边搭了座临时舞台,汾西地区蒲剧团要在这里演出。下车后不用着急,自然就有摩的司机上来搭话,几块钱到永乐宫,还是叫他开慢点儿。
  永乐宫原名大纯阳万寿宫,是我国现存最大的道教宫观。原址位于山西永济县永乐镇,后人因此称其为永乐宫。据传永乐镇是吕洞宾的故里,道教全真派奉吕为祖师。700多年前永乐镇的吕洞宾祠观被野火焚毁,元朝廷下令派邱处机的弟子潘德冲主持在原址修建了永乐宫。后全真教衰微,永乐宫也逐渐落入无人管理的状态。直至20世纪50年代,永乐宫在修建三门峡水库的前期勘察活动中被重新发现并确定为全国重点文保单位。因永乐镇地处水库淹没区,国家遂斥巨资将永乐宫迁移到现址。这里距原址20余公里,在古魏国都城遗址范围之内,也是风水宝地。中学时曾临摹美术课本上的永乐宫壁画,并没想过有朝一日要到实地观瞻。《藏羚羊》上说:永乐宫是山西最没有悬念的名胜之一,可我仍不免存个悬念,或者说是疑问:那些切割后重新拼接起来的壁画真的就是天衣无缝吗?
  入大门,过“龙虎殿”(即无极门),导游在这里等候,前方就是俗称“三清殿”的“无极殿”,永乐宫壁画的精品就在此殿的墙上。登堂入室的时候,我不禁惊呼了一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此时的感受,实地观赏一次壁画胜于看千遍照片。《朝元图》描绘道教诸神朝拜元始天尊的盛况,天帝、王母、诸天星宿、3宫4圣、5行8卦、12丁甲、28宿、5岳4渎、12宫辰,群仙毕至,踏进殿门就象是一步登天。人物身高矮者2米20,高者超过3米,仅从外观上就要令观者自觉渺小。齐天大圣在哪里?28宿里有猴相;天蓬元帅今何在?2头4臂决非是猪八戒那副尊容;孔子神态平和,仓颉面生4目,包龙图做了文曲星,与宋太祖赵匡胤同列仙班;勾陈之右的玉女美丽端庄,人见之很难不生爱意;南极大帝的冠带垂到地面,画家一气呵成,后人至今无法判断他从何处起笔和落笔;当年临摹过的壁画上的玉女,侍立在东极青华太乙极苦天尊身边,可知我此行也是为她而来?画上的神仙不过是让凡人穿上神仙的衣服,这世上有多少人真的见过神仙?又有多少人在做着成仙的美梦?
  疑问总是要解开的,顺着导游手指的方向,我清楚地看见了壁画的拼接缝。观者如果一心沉醉在壁画中,是无暇顾及其他的。然而只要稍微退后几步,放眼望去,满墙的拼接缝就都清晰可见,原来天衣并非无缝。
  经过导游的指示,我看见大殿的外墙上标有箭头。搬迁之后的永乐宫,殿宇建筑都改成空心墙,内有固定壁画的框架。一旦壁画出现伤损,就按照箭头的方向打开墙壁进行修补。真可谓费尽心机。
  看过三清殿,随后来看纯阳和重阳殿。这两殿分别供奉吕洞宾和道教全真派创始人王重阳,壁画描绘两人成仙故事,拆迁在三清殿之前,切割更加零乱,拼接缝也更加明显。比较起来,三清殿是众神仙的宫殿,神仙不食人间烟火,其画气势雄伟,需要远观;纯阳和重阳殿是人间的乐园,壁画讲的是神在人间的故事,或者说是将人的事迹神仙化、传奇化,采用近似小人书连环画的描绘手法,气势虽不如前,但生活气息浓厚,小画幅需要近睹,更接近世俗,观之更有趣味。从神到人,又从人到神,画家用笔向世人地展现出人间和仙境的转换。平日里也不时做做黄粱梦,又希望自己能有慧根,可是如果有人向我高价出售破草鞋、旧梳子,我能否接受?假如我是观中的道士,有怀孕的尼姑前来投宿,我会不会同样将她拒之门外?
  导游讲解结束,我依例又将3大殿重看一遍。三清殿后立着大幅的壁画复制品供人拍照,我两次把旁边的桌椅挪到镜头之外,照个到此一游甩手就走。后来在三清殿内,听见有名中年男子在向同事抱怨,不知是谁总是搬开他的桌椅又不管复位。见他气不忿的样子,我暗自好笑。看得出他已经怀疑到我,我并不理会,看完壁画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在永乐宫转了3个多小时,出大门买了说明书准备回去研读。总觉得意犹未尽,不想就这么回去,可又实在不愿意太过拖延以至于在天黑之后走那段盘山路。班车出站没多远就出了故障,又得换车。拥挤的马路上车行如蜗牛,我抓空下车抢拍路边蒲剧团的演出。想想又是失误:假如自己不偷懒而是背包过来,今晚就可以住在芮城,不必这么急着赶回运城,又能好好过过戏瘾。来山西这么多次了,还从未踏踏实实听回地方戏,眼前的机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什么事计划不到都要吃亏。
  回运城后发现,供销宾馆与车站招待所同样的价格,条件却要好得多,于是换住供销宾馆。晚上上网的地方叫“阿Q网吧”,名称很是别致。告诉河南驴友后天将到洛阳,得到回应。还在想着永乐宫的壁画,还在想着那些密布在墙上的拼接缝。不应苛求前人,在当年那样困难的条件下,能做到这个地步实属不易。假如永乐宫的搬迁是在今天,又会是什么结果?拆开来再重新组装的古董总是会留下痕迹,拼接缝掩饰得再巧妙,终不如拆迁之前的完美。由此又想到三峡工程,那么多的文物古迹要拆迁,任你计划再周密,经验再丰富,技术手段再先进,怎禁得世间一切都充满了变数,工程没有最后完成的时候,有谁能保证决不会出纰漏?有谁能保证能做到完美无缺?
  在宾馆里看电视,演的是昆曲《华容道》,正是关公的故事。去年到太原,经过狄仁杰故里,晚上电视播狄仁杰断案。今年来运城,明天要去关公的出生地,电视就放关公事迹。这究竟是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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